80年代在农村上学，从小学，到高中身边的同学基本换一遍。有的是家里供不起的，还有对上学不感兴趣的，辍学是常态。

牛亮，是例外，他是独生儿子，他爹需要他养老。该上初二的时候，结束了我们作伴上学，放学那种放纵打闹，还有想尽办法破坏人家自留地里的北瓜和西瓜那种恶行。

我上学，他务农，一年零星见上一面，每次见面他都在忙，收庄稼，种庄稼，身上，头上还时不时带了玉米叶子，鞋上带了粪土还有泥。说上两句话，他都会匆忙地说：还忙着，我走了啊。

我在县城上高中的时候。他来学校找我，他已经浑身肌肉，手掌粗糙，笑还是露出虎牙，只是话少了。

他说：“我年底就娶媳妇了，你能来吗？”

“能呀，那怎么不能，我请假就说我哥娶媳妇，老师还不准呀。”

“那行。”他说，那年他十七岁。“我来给媳妇买东西，顺便看看你。”

“你媳妇来了？”

他回头一指，墙角处我看到一只露出来的穿塑料凉鞋的脚，脚上穿肉色的丝袜。

“我去看看。长得好看吗？”

他有点不好意思，我拉着他跑了过去。眼前一位圆脸儿，有点黑，浓眉大眼，粗腿大棒，但是整齐精致的姑娘。她看到我低头，脸红。“你是薄明吧，牛亮老说起你。”

“是。”我答到。胡扯两句，当了他未来的新媳妇也不能造次，我说：“晌午了，我去食堂打饭，咱一起吃了，你们再去买东西吧。”

他俩商量了好一会儿，同意了。吃完饭临走时，牛亮说：“买完了东西，我就直接回去，就不来你这了。”

“行”我说，他的新媳妇，微笑一下，向我摆摆手，我想，一会儿她就饿坏了，它吃的还不如我家猫吃得多，扭捏的新媳妇！

再一次见面就是他家小四儿满月，上面生了三个女娃，第四个终于盼到了儿子。

我第一惊诧的是他家的大门口，红大门，黄钉帽和吞口兽，没有数多少个，过去门上的个数要按爵位设置的，紫禁城是九九八十一个，我感觉他家的比那里只多不少。

三层的楼房，院里百花争艳。

首层大厅里，都是贵客，我被安排到首桌，重要位置。

“这是我发小，光屁股一起长大的，这会儿是大工程师，搞大工程！”他向别人介绍我。“咱们干的和他们干得好有一比，那就是赤脚医生和主刀教授！”大家哄笑，还有划拳行令。我借了酒劲，被他捧得也有点晕乎。

席散人去，他喝得有点多，话也多，拉着我说至近的话：我呀，这几年刚翻身，三个女娃子要罚款几万块钱，哪来那么多？硬着头皮领几个人去工地干活，还别说，攒下几个钱。可是活少呀，你看你们公司有什么能干的，给我弄点。咱亲兄弟明算账，活你给我，利润给你提成。

我一个技术部门副职，哪有那么大能力，但在酒精作用下，还有他殷切的眼神，还有那些捧人上天的话，当然还有我的虚荣，我没有拒绝，只是胡乱应承。

而后几次电话询问，我为他找工程的进展，得到的是推脱，在往后他打来的电话就是问候，和拉家常了，再后来电话就少了，再后来就没有了。

性格使然，我能在一起聊天喝酒的，就那么三四个人，工作应酬，朋友聚会，家长里短，油盐酱醋，半辈子就过了，50岁人就进入婚丧嫁娶应酬模式。

有一天我收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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