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优衣库买了4双棉袜，寄回家给外婆。她问袜子多少钱一双，我说5块，她说买贵了，汗堂有10块钱4双的，跟这个一样。

我就没在上高买到过暖和又不起球的袜子，涤纶的，早上穿，晚上就起球了。软，有棉在里面的穿两天，大拇趾钻出来了。那种一摸上去是城市女孩配黑皮鞋的袜子，我又舍不得买。

县城俯瞰

高考报完志愿，我们去二中东门口的青春溜冰场。席江平醉了，老李喝得面带桃花，特帅。一伙人笑嘻嘻换上了溜冰鞋，每个人身体里突突冒着荷尔蒙，飞奔、旋转、像在晴空的海底飞。我摔得差不多了，就趴在边上凳子上想，上大学我肯定得买两双好使的袜子，妈的，套着塑料带，一脚的汗，脚气要犯了。

二中大门口靠食堂边，早几年攀了一个紫藤，太阳穿过紫藤花架，满地起了花纹，微风吹来，满地花纹移动，清香沾在衣服上，早恋的高中生，蜜一样望着彼此。

当然，早读时，况玲就喜欢站在花架下背政治：中国人民银行作为领导银行业金融机构的国家机关，依法制定和实施货币政策，是国家宏观调控的重要工具。我远远的看着她已经发育饱满的胸，默默出神。

高三红楼

运动会开完，进入我最不喜欢的时候。冷，灰尘大。早晨起床走在外面，吃一肚子灰。冬天水冷，洗完衣服，手开始红，痒，下午着急猛写卷子，小拇指使不上力，一看，冻紫了。望着窗户外苍茫茫的天，心里想，哪儿全年平均气温能超过20度，我以后就上哪儿。

下雪的红楼

有年春节，我和老李在汗堂对面村子的一条小河边，悄悄约会，也不记得当时都聊了什么，太阳快要落山了，村落白粉低墙，田里一个一个留着积肥的稻草跺子，斜阳薄暮，小风拂面，我俩依偎在田埂上，很有野马尘埃的意思。

上高农民摄影家拍的汗堂端午龙舟

六月的锦江河边，云净天空，尘土未扬，那会儿楼房也就五六层高，路两边的樟树，把房子们弄得半藏半隐，小城的空气像有甜味。走在路上，卖衣服的街，有新衣服的味儿，窗帘味儿；卖水果的街，怄烂味儿混着甜香气，炒菜炒粉的街，饭点儿是炒菜香，不吃饭的点儿，太阳一晒，冒出下水道酸馊味儿。

它们犹如一个个平整排放的数据代码，在那小一千多个日子给写成，后期有人继续编辑，修改，多年后，我每次走到上高街上，还是会调出最早的那个版本，痴痴的想着当时的那些傻逼，脑海里一一清点，当时我在某某地儿，跟谁，干了些什么。

国际门前

我念旧，但是翻起篇来也是一分钟的事儿，人走就得茶凉，不然彼此都没脸看。我今年再回老家，就不去这些地方了，带着宁姐去吃了森粥坊，点了水果粥，炒粉把他辣得嗷嗷叫。当年第一个带我来吃森粥坊的人，就像埋在这里的半截诗，假如还有半截要写，就空在那里吧。

大地苍茫，我们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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